下班后,我去服装店给老公梁远买了件羊绒衫。等我买好衣服准备出门,刚才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哗啦啦”地下起雨来。我躲在屋檐下避雨,等了一会儿,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我给梁远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可梁远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看看渐晚的天色,连绵不断的大雨,我只好冒雨到路口打出租车。一阵折腾下来,到家的时候,我全身的衣服已湿透了。
推开门,只见梁远正在书房里欣赏他收藏的石头。那些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摆了一桌子,他神情专注地看着,连我到家都没有察觉。看他这副玩物丧志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梁远在单位办公室工作,没有一官半职,收入也不高。自从去年,家里贷款买了新房,我们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为这事,我没少发愁。可梁远却从不放在心上,闲时喜欢去山上河边捡石头,收藏奇石。我为此经常跟他生气。
我气呼呼地问他:“刚才打电话,你怎么不接?”梁远头也不抬,视线依旧黏在石头上:“手机在客厅,我没听到。”
“一个大男人天天玩心那么大,你能不能把心放在你的事业上,想法多挣点儿钱。你看人家楼下的小严,听说年薪都三十万了。还有林锦城,你的高中同桌,当年学习还不如你,现在也当上科长了……”
我的话大概是触到了梁远敏感的神经。他扭过头,不满地瞪我。我最反感他这种本事不大脾气大的做派。我不依不饶,继续说:“你做得不对,还不让人提了?你说你天天玩石头,有什么用?能当吃能当喝?”梁远说:“你别小看这些石头,也能卖不少钱,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撇撇嘴,才不信他的话。梁远说:“伊蓉,你别再天天对我不满,你天天说来说去,我都没自信了。”我装作没听见,转身去厨房做饭。
吃过饭,梁远拿本画册比对着石头不知在查看什么。我心情烦闷,在微信上跟好友许静聊天。许静说,你家梁远是个帅哥,你呀还是少点抱怨,小心被人看上,拐跑了。我不以为然。我和梁远是高中同学,恋爱六年才结婚,感情基础很好,再说他现在欠了一大笔房贷,除了我,谁愿意跟他过穷日子。
抱怨归抱怨,日子还是照样过。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因为单位新项目开始动工,我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天天加班到很晚。
有一天,我又回家晚了,梁远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现在天天在外面跑,一点也不顾家。”“凭什么就该我在家带孩子做饭,你天天玩石头。”
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看一场战火又要燃起。梁远鸣锣收兵,不再理我,又去书房欣赏他的石头了。我伤心地想,也许在梁远心中,我还没有他的石头重要吧。自从迷上收藏后,他眼里心里全是奇石,几乎没有我的位置。
我和梁远的日子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过着,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个举动让我疑窦顿生,心中飘来浓重的阴影。
那天吃过晚饭,梁远转身进了书房,随手掩上了房门。
我觉得奇怪,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梁远正在上网。从打开的网页上可以看出是个购物网站,页面上花花绿绿的全是首饰。我纳闷极了,梁远从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更不关心女性首饰,他这是做什么呢?
我越想越不对劲,再想想好友提醒过我的话,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一直以来,我太粗心大意,对梁远的圈子从来没有留意过。会不会他因为跟我没有共同语言,喜欢上了别人?
第二天是周六,梁远又要去山上捡石头,我决定跟他一起去,探探虚实。梁远对我同去非常意外,他一再地问:“你真的要去?”“当然是真的。”
我跟梁远坐上开往郊区的公交车。到了目的地,已有几位石友在那里忙碌开了。我用心观察着梁远,也没有发现他和哪位石友不同寻常。
眼前的山并不高,山上风景秀丽,怪石嶙峋,山下一条大河依着山势逶迤流过。看得出来,梁远因我主动跟他过来捡石头很开心,话也明显多起来。他不停地给我讲解寻找奇石的方法。我学着他的样子,认真找寻,竟然捡到了一枚像小动物的象形石,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我正细细欣赏这块石头时,梁远在不远处欣喜地叫我。我连忙走了过去,只见他站在一处陡坡上,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笑逐颜开。
我接过他手中的石头,只见洁白的石面上,有幅神奇的图案。仔细辨认,像个穿着灰色衣衫的老者在端坐垂釣。钓线的下面,有一条红色的小鱼花纹。
梁远激动地说:“这枚石头的图案太完美了。”我也看得喜欢,这块石头上的图案像一幅山水画,真让人叹服大自然的神奇妙手。
梁远喜滋滋地继续寻找奇石,我拿着他的那块石头转身往回走。正走着,我脚下忽然一滑,差点摔倒。那块奇石瞬间从我手中滑落,骨碌碌地向山下滚去。我连忙去追,哪知站立不稳,一脚踩空,整个人摔倒在山坡上。由于惯性使然,我又顺着坡面向下滑去。伴随着我的惊呼,转眼间,我和奇石都滑落到山下的河里。
冰凉的河水向我淹没过来,我恐惧万分,大声惊叫,手忙脚乱地挣扎。听到我的喊声,梁远冲下山坡,大声叫着我的名字,狂奔到河边,“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他快速游到我的身边,用力把我推上河岸。
我惊魂未定,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头看向梁远,湿淋淋的他脸色苍白,紧张地问我:“怎么样,没事吧?”我这才缓过神,摇摇头,眼泪婆娑。梁远帮我擦去泪水,拉起我说:“走,我们赶快回家。”我难过地说:“那块石头掉河里了。”梁远说:“你快把我吓死了,石头算什么,我们快回去,小心感冒。”
由于惊吓和受凉,当天晚上我发起高烧。梁远后悔不该带我上山,也不该迷恋捡石头。看他难过的样子,我安慰他说:“梁远,别自责。其实这些年,你给了我好多幸福。”梁远却心事重重地说:“是我能力不够,没有给你带来富足的生活。”
我眼前闪现出梁远不顾一切救我的样子,我能感受到,他是深深爱我的。不过,这些年,我总是给他太多指责,而忽略了他的爱。我抱住他,坚定地说:“真的,有你很幸福。”
不久,到了我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回到家,我惊奇地发现,原先摆在书房里的奇石少了许多。
那些石头呢?回头看梁远,他一脸神秘的笑,像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首饰盒说:“老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一枚精致的白金钻戒,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梁远笑着说:“我一直想在结婚十周年的这天,给你一份惊喜。可是我又没有私房钱,所以只好把一些奇石出售了。”我为他心疼:“你那么喜欢,怎么忍心卖掉?“其实我早想把那些奇石卖掉,送你一份爱的礼物。只是我平时不会表达,忽略了你的感受。你那天说和我在一起你感到很幸福,让我高兴也让我汗颜。收藏奇石占用了我太多的时间,以后我要把握好度,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提高自己。”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以前我对梁远的所有抱怨和不理解都在这时冰雪消融了。一直以来,我爱着他,却不懂幸福婚姻的秘诀——为对方点赞,多欣赏对方,婚姻才会更好地成长。
从那以后,在生活里,我对梁远再也没有了语言尖刻的指责,总是不时给他赞赏和鼓励,两人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间深厚了许多。如今,奇石收藏成了梁远生活的点缀,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和知识水平上。看他这样上进,我觉着生活充满了希望。
如果说婚姻是棵大树,那么欣赏就是阳光,夫妻间要少些指责,多些理解,少些抱怨,多些欣赏,时常给对方点个赞,这才是幸福婚姻的经营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