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一棵松树,松树下有一棵小草。小草总是仰望着松树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好像刚刚学话的孩子;松树却总是低头俯视着小草。微笑地听着小草
滔滔不绝的心里话,酷似一位慈祥的父亲。
然而,随着春旱的到来,小草的话越来越少了,还不时地发出几声微微的叹息。松树心里明白,小草是因为缺水而苦恼。
不料,旱象久未解除,小草在长期无雨的情况下实在支持不住了,它低下了头,并
情不自禁地呼唤了一声:“风啊,你快来救救我吧!”
松树听了小草的话,不解地说:“你是被晒晕了还是渴出毛病来了?这么干旱的天气,你不唤雨,反而呼风!”
“雨来很好,风来也一样,都能救我。”小草有气无力地但又是很认真地说。
“怎么会呢?你看,由于干旱,地面已经裂成这个样子。
如果风再一吹,地上少得极可怜的一点点水分,也会被带走。这对你和其它植物都是有害无益的。你应该唤雨才对呀!”
“都一样,都一样……”看来小草已经无力向松树更为详尽地解释什么了。
正在此时,风真的来了,它吹动着松树,摇晃着小草。小草立刻来了精神,它轻轻地从地里将自己的根拔出,准备随风而去,却想起了朝夕相伴、亲如父子的松树。便仰起头朝松树喊道:
“快点拔出你的根,借着风力,去找一个水分充足的地方生活吧!”
不等松树回答,在松树上歇脚的一只候鸟便插嘴对小草道:“啄,我明白啦,原来你是飞草啊。”随即眼望着前方,摆出了一副演员在台上朗诵诗歌的架势,抑扬顿挫地说,“飞草啊,迎风飞舞,四海为家!”
“不敢,不敢,你过奖了。这不过是为了生存。”谦虚了一番之后,飞草便回过头来对松树说,“松树伯伯,请你也和我一同乘风而去吧。”
“不,我不能走。”乍听起来,松树的语调有些生硬,但为了不使飞草伤心,松树马上又改变了语气,“再说,这风也吹不动我呀。”
“为什么吹不动你呢?”飞草问。
“因为我的根子扎得太深了。”松树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地说。
“你为什么把根子扎那么深呢?这不是害你自己吗?傻了吧!”飞草有些替松树着急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根扎深了,我就能在地下的深层吸水,就能抗得住干旱。所以,近日无雨,我并不觉得很难过。”松树又耐心地接下去道:“再说,人们苦心把我种在这里,我就得负起绿化这片荒山的责任呐。”
飞草听明白了松树的意思,知道不能继续与松树为伴了,只好恋恋不舍地对松树说:“松树伯伯,请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吧。”说完,便随风飘去。
飞草随风飘时,飘呀!不知飘了多远,才出现了一望无边的热带雨林。这里雨水充分,空气湿润,正是飞草理想的生存圣地。于是,飞草就在雨林边上的一棵大树旁落脚了。
飞草抬头仰望,根本看不到这棵大树的树顶,它惊叫道:“真高,比城市里的摩天大厦还高。”
大树马上说:“不高,在雨林里边生活的大树个个都比我高,最高的能达到50多米呢!”
飞草眯着双眼,观察了一阵后,又问大树道:“你那树枝上挂的是什么?我看起来,怎么好像是一只只大象的耳朵呀。”
“哈哈哈,你真逗,哪有那么多的大象耳朵挂在我的树枝上,那是我的叶片呀。”大树笑得很开心。
“这么大的叶子!”飞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做惊讶状,“你叫什么名字?”
“柚木!”大树回答得很干脆。
“我原来的邻居是松树,它虽然远不如你高大,但比我却高大得多,我们相处得很好,现在,我想在你这里扎根……”
未等飞草说完,柚术早就听明白了飞草的意思,便打断它的话说:“放心吧,我也不会欺侮你的,你就在这里落户好了。”
飞草放心地将自己的根子,扎入肥沃、松软的土地里。从此,它过起了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美得整天欢声笑语不停。更使它高兴的是:柚木每天都能给它讲一个好听的故事。比如:昆虫伪装成枯叶呀;螳螂打扮成兰花呀;还有,蝴蝶长着一对鸟儿似的翅膀呀。等等,等等。这些它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的故事,既能让它开心,又能让它长知识,真叫它百听不厌。
眨眼之间,雨季已过,旱季到来。这长时间无雨的日子,飞草又觉得十分难熬了。它决定作好一切准备;一旦风吹过来,就拔出根子,随风转移:它抬头看看抽木。觉得抽本决不可能与己同行,便提前对袖木打个招呼,说:”这里太旱,我要走了。
“到哪里?”抽木问。
“找一个水分充足的地方去。”飞草担心柚缺水难熬;关切地问道:“你走不动,如何过得了旱季呢?”
“请你放心。”抽木说,“只要我作点牺牲,安全度过旱季,是不成问题的。”’
“牺牲?”飞草惊奇地问,“你要牺牲什么呢?”
“我的叶子,只要我将技上挂着的这些‘大象耳朵’都掉光,”袖木带点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减少水分的蒸发,那么,现存的地下水,完全可以保我安全地度过旱季。”
飞草被柚木的话逗乐了。不过,它也明白了柚木所说的“牺牲”的确是一个“丢车保帅”的过关方法。于是它放心地说了声“再见”!就从土里拔出根子。把自己卷成一个小球,乘风走了。
飞草随风飘到了一个沙丘,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透雨,沙丘上的一棵喝足了水的小树,连忙向新来的客人点头问候,表示欢迎,让飞草感到十分亲切,顿时对小树产生了好感。
于是飞草就决定留下来与小树为伴,愉快地将自己的根子扎进了含水极多的沙地里。
不料,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旱情,沙丘中的水分很快就被太阳晒干了。飞草毫不犹豫地准备再“卷包袱”搬家,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这次它没再邀请小树与自己同行,也没有为小树担心,因为,它已经明白,无论何种植物,为了生存,都有自己的办法度难关,不必多向它们询问什么。当风吹来的时候,它就拔出自己的根子,随风飘走了。
又飘出了很远很远,飞草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扎下了根,过起了愉快、舒适的生活。但那些曾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松树、柚木,以及沙丘上的小树等等,它们究竟生活得怎样呢?飞草
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它们。
一天,那只曾在松树上歇过脚的候鸟,正好从这里经过,飞草马上喊住了它,向它提出了悬在自已心中的问题。
“我的老邻居们可好?”
“好,松树很好。它长得比以前更加苍劲、挺拔,身旁还多了两棵小松树。”候鸟高兴地说。
“柚木呢?”飞草紧接着问。
“抽木生活得也不错。它比过去更高、更茂盛了。只是“只是什么?”飞草迫不及待地追问。
“只是沙丘上的小树,没有熬过干旱,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它会死呢?”飞草有几分伤心了。
“道理很简单,”。候鸟说,“它既没有像松树那样把根子扎深;又不肯像抽木那样作点牺牲,也不像你这样有四海为家的本领。不死,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