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幸运儿。
比如,今天,她看到一篇文章《女人,还记得二十岁时的梦吗》。
她转发时,写:“记得,并都实现了。”
一时评论如潮,有人问她,二十岁时的梦是什么?有人说,感受如何,虚无吗?有人再确定,她是否真的实现。她想了想,二十岁那年的梦想如下:
第一,考上本专业最好的大学。
第二,以写作为生。
第三,找一个类似的人,嫁给他。
二十岁时,她在哪里呢?
一座小城,读师范学院,学历史教育。
她最可能的未来是去中学做历史老师,事实上,大学毕业,她也这么做了。
一度,她带八个班,一周二十多堂课,办公桌被作业本压得满满当当。考研结束那天,她回办公室取回期末考试的卷子,批改、算分、拆封、誊抄到几百份成绩单上,清晨醒来,她就睡在卷子上,红笔飞扬。
她洗洗脸,扛着那些,出门了,天气很好,而且不用在公共汽车上背单词。
距毕业整两年,她去她那个专业方向最好的学校读书。
一切都是新的;新天新地新开始。
即便后来。她没有从事她的专业。读过的书,认真讨论过的问题,见识过的大家风范,从中得到的思辨训练,都影响她,赋予她莫名的底气。
二十岁时,她的夢想规划包括“写”。
虽然学的是历史,但寝室里的姐妹都被她逼迫,听她朗诵过她的文学作品,有的甚至只是片段。
那会儿是手稿,慢慢地,用电脑。
她的第一篇文章,刊登在家乡的晚报上,用电子邮件发出,编辑有个美丽的名字,叫“闫红”。
后来,陆陆续续有文章发表,但不足以谋生,于是,研究所毕业,她权衡又权衡,找了份除写作外,与文字最亲近的工作——出版社的编辑。
写作在成名前,是一个不能吐露的秘密。
白天,她服务作家;晚上,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年,以至于,现在,她的孩子直认为,“我妈妈的工作就是打电脑”。
一个奇怪的事发生了。
当一件事你持续做十年。必然有些变化。
比如,写作,她已经能养活自己,也敢说出口了,如二十岁那年许下的心愿。
而工作,这当初做权宜之计,无可奈何的选择,让她结识许多同类——无数次,她看到一篇好稿子,就激动起来,发誓“一定要认识这个作者,夸赞ta,说服ta,让ta跟我走”;无数次,她真的和这样的人取得了联系,成了朋友,包括她最初的编辑。她发现竟离不开,从中得到的成就感、快感,远超过她对工作付出的。
二十岁时,她一直没闲着。
不停地谈恋爱,有她辜负别人的,也有别人辜负她的。
一次,她在论坛上连载的小说吸引了个人的注意,很快,他们走在一起,她发现,那是男版的自己,于是,心里拍了板,结婚、生子,买房、扎根……如这个城市的大多数年轻人。
柴米油盐、鸡毛蒜皮。
热吵、冷战、离家出走……哪样都没落下,什么都发生过。
但有时,他们半夜三更讨论选题,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态度一致,谈到对孩子的教育、培养,不用沟通便很契合;她又觉得,“没错”“省心”“人生好拍档”……
她更坚定了,只和同类在一起,并花时间寻找同类,在各个方面。
现在,她打开QQ,和密友中的任何一个交谈,对方都能给她正能量的鼓励,汇报最有趣的生活见闻,再棘手的事,也有深刻、贴心的建议,再微妙的感觉,也有知音给予理解。
她的朋友,有和她一起喝茶谈理想的,也有深夜聊天推荐安眠曲的;有深入娱乐款的,有婆媳智斗故事一箩筐的,但都积极、向上、风趣、努力、对自己有要求,都是她的榜样。
那篇文章《女人,还记得二十岁时的梦吗》在朋友圈疯传。
她关于所有梦都实现的评论也被评论疯了。
“是你的梦想简单吗?”
“不”,她心里说,“一点也不,每个梦实现,都费了番力气,还要老天赐予运气。”
“梦想都实现了,快乐吗?”
“二十岁时,能想到的世界就那么大,梦也有限。现在看来,梦的实现是一个长期甚至平淡的过程,而其中,遇到的、经历的、意外出现的,才更让人惊喜。”
“对那些没有实现梦的人,有什么想说的?”
“别纠结,实现了也就那么回事。但一定要有梦,因为你不知道追求它时会发生什么。比如,那些梦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比如,你会发现你新的热爱;将见到更多更好的人,并和他们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