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鬼故事

作者:网络  时间:

  为什么明明是宫斗剧,但《如?传》与《延禧攻略》看下来,却有《聊斋志异》的影子?
  
  不管皇后、嫔妃,只要有皇上的宠幸必须争夺,她们的身体,便一定要是工具,这件工具是钝是利,就看她们是否把“她”视为武器。
  
  “媚”的前面往往要有一个“狐”作为形容词,而只有嫔妃会被冠上这个不名誉的光环,因为皇后已经是个“妻”,她的前面,常常便是“人”。“人”跟“狐”的争端,还是离不开阴与阳的优胜劣败,有地位便有等级,所以,宫斗和《聊斋志异》没有不同。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只不过,宫斗剧从《甄嬛传》到《如懿传》殊途同归,有“政治”的地方,就不会有爱情。致于打打闹闹的《延禧攻略》,则是:一把爱字说出口就输了。换言之,要有“爱情”,就得先有政治。
  
  许是对于爱情的信仰,对于手段和算计种种现象的悲哀,我选择了要把《聊斋志异》搬上舞台:在那人、神、鬼、仙、妖五界并存的世界,毕竟对善意和真心,还是有感的——496个故事,不都是在写,现象再怪异,最后还是透出某种极光?
  
  但是,从原著的496个故事到舞台上的三小时,我必须和编剧黄韵诗回答三个问题:我们如何受到《聊斋》的启发?这些启发对身为现代人的我们有意义的同时,它们的精神可以怎样呈现在舞台上,而不仅仅是把故事的人物、情节再现?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時间”。
  
  蒲松龄写的不论是人鬼神妖,都有着对改变命运的向往。而在实践的过程中,不同物种便要跨界扶持。“界”,是空间,更是时间。既有空间上的阴阳相隔,亦有时间上的阴差阳错。阴与阳,既是生与死,又是男与女,亦是光与暗,还可以是虚与实。
  
  阴与阳,既是生与死,又是男与女,亦是光与暗,还可以是虚与实。
  
  蒲先生(王耀庆)和胡小姐(张艾嘉)从相识、结合、生子、儿子夭折,到离异,不过九个月,但在他们的余生,虽然永不相见,二人却从没忘却彼此。他们的缘份很浅,但感情很深。婚姻的短寿,在胡小姐看来,是蒲先生不愿长大所致。他总是以拈花惹草来证明自己拥有男人的魅力,但当情妇找上门来不好打发,他便求助当时还是蒲太太的胡小姐帮忙。两人就像平行的两条时间轴,时间对于男性,是用来经验,但不代表有助改变,他可以一直重复,使觉得时间应该用来往前发展的女性终于失去耐心,决定一个人moveon。
  
  然而,断然拒绝相信蒲先生的悔过之意,斩钉截铁完结似了还未了的情缘,即便她恍若没事人般开展新的关系,胡小姐对改变的急不可待,反而令她陷入当下的另一面:男人是留情,女人是无情。男人是伤人,女人是不容许自己被伤害,却在极力逃避时,伤人一百,自伤一万。
  
  她和蒲先生原来是一体两面:都是出于害怕自己的软弱故铤而走险,但至少蒲先生经历了胡小姐的情感洗礼后有所变化,胡小姐反而立志坚持到底,硬着心肠否认自己一直爱着蒲先生。
  
  两人的这段阴差阳错,最后造成阴阳相隔。但在黄韵诗的巧妙编排下,叙事结构上又多了两重采阴补阳与采阳补阴:上半场是蒲先生死后对胡小姐的思念,下半场是胡小姐对蒲先生的追忆。
  
  本来可以长相厮守的两人,为什么在故事的结尾,只能天各一方,人鬼殊途?相见不如怀念,是不是比互相了解更得人心,更合时宜?怕累,怕烦,怕错,怕痛,怕难,怕注定失败,怕没有结果,怕掉失面子,加上各种莫名恐惧,是不是就成了“爱情就像鬼故事,听说的人多,遇上的人少”的原因?遗憾,是不是现代人的浪漫?
  
  星空下,胡小姐终于和蒲先生挽手跳了以前没有机会跳的一支舞。他和她的心灵契合,需要一万八千个日子才能完满,胡小姐因而也像狐小姐,自他交换于人间世,渡化他人也超越自己。
  
  时间之于人生,就是这样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