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我小的时候是很重视过年的,虽然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不是很富裕,在我的记忆里,年味十足。贴红对联,穿新衣服,吃肉,放鞭炮,吃糖果,都是我念念不忘的细节。
那个时候,我们那一帮小孩子最盼望着谁家杀猪,或者办喜事。秋后经过长时间的准备,有的人家要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这在庄稼院里是个大事情。在我七岁那年,我们大队那条街上,外号叫疤瘌眼的人家要给大儿子娶媳妇,在娶媳妇的正日子(就是举行结婚仪式的那一天)之前几天要杀家里养了大半年的猪。村里的屠户王二愣子专门干这活儿。肥猪一般都是前一天就不怎么喂食了,第二天王二愣子用一根绳子做个套子,三四个人把肥猪给套住,王二愣子拿着一个镐把一棒子下去,肥猪就打昏了,然后就开始拾掇开了。给猪放血,吹气,在开水里烫毛刮毛,开膛破肚。如果这家人家是个大方的,就会给我们这些小孩子每人几块糖吃,或者给一两块“饼干”(类似于饼干的面食,油炸过的,好吃得很),小孩子就欢天喜地闹闹哄哄撒着欢儿地走了。
那个时候家里给我买鞭炮,但是很少,我记得二踢脚才买了20个,小炮买了5挂(100响的),我每天眼巴巴地看着这些鞭炮,总想找个机会放一个听听响,但是不敢,怕挨打。我的哥哥会额外的给我一挂小炮让我玩。我就拿着一盒火柴找小朋友显摆去了。我把小炮放到墙缝里放,放到瓦片里放,放到牛粪里放,放到玻璃瓶子里放,放到狗眼前方放,反正就是觉得这样好玩。好玩的结果是出了小小意外事故。我在扔点燃的鞭炮的时候,没有掌握好时间,结果小炮在手里炸了,幸亏小炮威力小,只是把指甲炸劈了。把小炮扔到玻璃瓶里那次最危险,因为三个小孩同时往玻璃瓶里扔小炮,结果是玻璃瓶子被炸裂了,幸亏没有炸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将眼睛炸瞎了。有人当了“叛徒”,我们几个小孩子回家后都挨了打,打得很重,鬼哭狼嚎的。就这事记忆犹新,难以忘记的。
最令人喷饭的事情是吃肉。我记得有一年家里买不少肉,还炖了鸡,看着家人弄肉煮肉,我眼巴巴地瞅着,馋得直流口水呢。姐姐偷偷地给了我几次肉吃,也不管熟了没有,塞到嘴里就使劲地嚼,就是觉得特别地香。腊月三十那天,正式开始吃年饭,我猛吃鸡腿,肥肉块,吃得满嘴流油,那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家人一再说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别呛着,我根本就听不到这些话。撑得直打嗝,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结果是晚上睡不好觉,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因为吃多了撑着了,还不停地喝白开水,老是觉得口渴。折腾到后半夜,拉了两趟屎,感觉肚子好受一些了,才哼啊哈呀地勉强地睡觉了。就老是觉得做恶梦,被狗咬住了,被猫抓住了,被人追着打,被人打的满身是血,都被吓醒了,结果一晚上没少受训斥。结果是从初一到十五看见肉就难受,没有一点胃口,没有一点吃肉的欲望,那一次真的吃伤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多吃肉,而且只喜欢吃瘦肉,肥肉现在一点也吃不了了。
童年里过年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有很多的可笑的事情,有很多的细节都淡忘了,随风远去了,留在记忆里的就是童年往事的花香和暖暖的关爱,能够被记住的细节就是最美的部分。最美的部分,就是我岁月里的最灿烂的,永远也不会忘记,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财富,值得我细细地品味,欣赏,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