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就是你

作者:网络  时间:

  林嘉颖的初恋
  
  16岁那年,班里的座位每两周平行调一次,这意味每一个半月的时间,林嘉颖与米楠的座位便只隔了一条过道。班里人多,过道也就格外窄。林嘉颖上课时,用余光就可以看到米楠的脸,有时他故意向外坐一点儿,便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儿。
  
  课间,林嘉颖喜欢趴在桌子上假寐,其实哪儿睡得着,一颗太年轻的心,很容易被米楠的声响搅动:她离开座位了,她在喝水,她在问同学题怎么做……林嘉颖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常常很早到教室,不好意思只擦米楠的桌子,于是把那一排的桌子都擦干净。每个人都谢他,却没有人猜到他的醉翁之意。
  
  16岁的林嘉颖篮球打得很棒,100米还跑得最快,每次运动会与体育课都是他的主场。他喜欢那种被喝彩声包围的感觉,骄傲地环顾四周,偶尔碰上米楠的眼光,像生了百倍的力气,抢篮板更积极,跑得更快,只是年轻的心总是起起落落,有些时刻,他那么确定米楠喜欢自己;有些时刻,他觉得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直到那个黄昏。
  
  邻班的4个男生来找茬儿,就要对林嘉颖动手,米楠忽然从教室外冲进来站在他面前护住他,喊一声:“我已经告诉老师了,你们要是动手谁都别想跑!”林嘉颖1。8米的大个子,无论打架还是逃跑都可以应付,哪里会怕他们,可是这个身材纤细的姑娘挡在身前,林嘉颖倒是期盼着他们不要太快散去。
  
  男孩子们悻悻地走了,米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涨红的脸上竟然汗津津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嘉颖心里有一万个声音怂恿他抱她一下,踌躇到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谢谢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哪里敢回头,眼里闪着光,心里太热,着火一般。
  
  夜里睡不着,林嘉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她,改了又改,一个标点符号错了就重抄一页纸,比当年中考都慎重。一遍遍检查后,他把情书夹在作业本里,一夜辗转反侧,做了很多关于米楠关于未来的梦。
  
  早上到了学校,米楠在忙着,林嘉颖把作业本与信一起扔给她,转身跑出了教室,心慌得厉害。
  
  故事却是戏剧一般转折,林嘉颖被老师训斥并被叫家长,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几乎被年级的每个人知道,甚至有几个人能背得出他写的信。他气得跟他们动手,打伤了一个同学的肋骨,被学校停课。父亲干脆给他转了学。
  
  临走,他也没有回教室,没有跟一个人说再见。
  
  有些恨,有些遗憾,还有很多那个年龄无法言说的情绪,那些关于她、关于青春的往事,就这样被他收起来。
  
  后来的几年里,林嘉颖常常想米楠,想她那个下午因为帮他而恐惧涨红的脸,也想象她把纸条交给老师的场景。无论如何想不通,这是怎样一个矛盾的女孩儿,后来就成了心底的一个痂,不小心戳到,那个叫青春的东西就会躁动一阵子。
  
  米楠的暗恋
  
  高中时,那个叫林嘉颖的男生,像投进湖中的一颗石子,一阵涟漪之后,再也不见了。
  
  米楠一直以为林嘉颖是喜欢自己的,课间他眯着眼睛假寐,但是米楠总觉得长长的睫毛后,全是凝视她的目光。
  
  当看到林嘉颖被4个邻班男生欺负时,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保护他。过后,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为了林嘉颖,冲动一百次一千次她都乐意。
  
  后来,他却一声不响地转学了,听说是因为他写给谁的情书被老师发现了,又因为被同学取笑而打架被停课,后来索性转学了。
  
  米楠知道他转去了城郊的一所住宿学校。37路车坐4站,转101路车再坐11站,她放学后不止一次去过他的学校,总是隔着铁门往操场望,可惜,所有男生都是剃着同样的平头,穿着同样的校服,她看花了眼也找不到他。她打听到他家的电话,总是拨到最后一个数字前放弃。说什么呢?好像一切都无从说起。或许,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高中毕业时,前桌杨美告诉米楠,林嘉颖曾经追求过自己,还写了情书,只是被她交给老师了。杨美得意地说:“一个体育生,不符合我的审美!”米楠的心一沉,替林嘉颖辩了一句:“鼓起勇气说一句喜欢,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原来他喜欢杨美,原来他走之前曾经如此伤心过。想到就这样风劲水急,一句话都没有就失去了他的消息,米楠的青春总是带了些灰色的调调。
  
  他们再次擦肩而过
  
  终于考上大学了。
  
  林嘉颖有次跑操时,看到邻系的一个女生跟米楠很像,一眼而已,一个早上他都是呆呆的。
  
  林嘉颖找同学问,果然是她。他鬼使神差地总找机会去米楠的系里晃悠,他很想看看米楠见到他的反应。果然见到了,米楠一脸惊讶后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她迫不及待地约他晚上一起去图书馆,他却爽约了。去了听她说一句对不起吗?他要说什么,没关系?我恨你?我还在喜欢着你?之后呢,还不是路归路,桥归桥?他何必再去揭开一次伤口。
  
  米楠一直等到图书馆的灯都灭了,也没有等到林嘉颖。想想自己也够无聊,不过是想安慰一下他当年的遭遇。如果可以,她还想告诉他:他是值得被喜欢的,因为她喜欢过他。不,不是喜欢过,而是喜欢着……可是,显然他并不想见她。
  
  她忽然明白,笑自己的傻。她和那些见证过他的青春的人一样,都是他避之不及的,她的存在就是提醒着那一年的经历而已。
  
  再见面,彼此就换了一个样子,她笑笑,他也笑笑,只是笑笑而已,虽都年轻,却也识趣。他不想再给她伤害自己的机会,她以为他并不想再提起之前的种种。
  
  命运真是捉弄人,喜欢一个人,却被越推越远。有些人真的是无缘无分,这爱情的事情总不像栽花,春季种下去,夏季便可观赏。米楠种了很多年,如今却像是种了一片荒芜。
  
  缘来就是你
  
  大学毕业后,林嘉颖被一家外企聘用。米楠听说后,迅速找了一份工作,就在那家外企附近。一有时间,她就去那家公司附近闲逛。哪里是闲情,不过是期望在那儿看到林嘉颖。无数次想着如果遇到他,该准备怎样的开场白,但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工作忙起来,初入社会的艰难使得米楠应接不暇。她已经有阵子不去求偶遇了,只是偶尔才会想起林嘉颖。有时也会问自己:慢慢会忘了他吗?没有答案,一阵心慌。
  
  米楠晚上常常工作。方案被一遍遍推翻,让她心浮气躁。偏巧接连两天隔壁邻居都像是在聚会,很晚了依然有人吵闹。她忍无可忍去敲门,大喊一句:“再这样就找物业了!”
  
  有人来开门,那张脸在米楠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是林嘉颖。她涨红了脸,转身要走,胳膊却被微醺的人拉住:“去告物业啊,现在就去!以前告老师,现在告物业,你有没有点儿长进啊?”
  
  米楠一头雾水。在12月的走廊里,她穿着睡衣,他光着脚,把往事串了一遍。他给她的情书,她根本没看到。高二生的桌上从来都是乱乱的,那封信掉到了杨美的脚下。上面没写米楠的名字,杨美以为是写给自己的,就交给了老师。为了保护杨美,老师只是含蓄地训了林嘉颖一句:“还好意思写给人家,人家压根儿就没这份心思!”他自然以为,那个“人家”就是米楠。
  
  米楠算了算时间,他们已经认识了8年,有7年的时间在相互的误会中度过。那么多的结,竟然是命运系下的。幸好在内心深处,他们都不肯如此错过。所以,米楠执意在林嘉颖公司附近找了工作,而林嘉颖却悄悄入住了米楠的隔壁房间。明明怨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却都抵不过一份想念。
  
  谁说12月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明明这个夜晚有两颗心被温暖着。屋内静悄悄的,那些人隔着猫眼儿往外看,只看到走廊里一双人的脸上闪着热烈的光。
  
  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在了去母校的路上。大学校园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经过操场,林嘉颖说:“每一次在这儿打球,我总是盼着你能来。”米楠说:“在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盼着能遇见你。”说完,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米楠忍不住抱怨,那天,她在图书馆等到熄灯也没有等到他。林嘉颖却说,他在外面的台阶坐到了天明,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吸烟。原来,他们曾经离彼此的心那么近却还是错过。不够勇敢又太年轻的时候,爱神总是会格外调皮。此刻,两人十指紧扣,还好,绕了那么远的路,终究还是你。
  
  几次盛大的别离,兜兜转转还是要重聚,有些人的一辈子就是注定要搅和在一起的。在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米楠一直在想:不知是否该感谢命运,16岁那年若是就牵了彼此的手,岁月能否承受住两颗敏感而稚嫩的心?这样想来,觉得晚一些牵到彼此的手,真好。
  
  林嘉颖却不这样认为,他说:“若是没有那年的误会,我们现在又多了多少好时光。”
  
  关于甜蜜,每个人都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