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在一起时,她20岁,他60岁,他是她的老板。一个年轻的姑娘愿意和比自己大40岁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大家理所当然地想:这个女人一定是贪图老头儿的钱。一时间满街的人都在议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他的儿女不想让这个女人得逞,三天两头跑到厂里来吵闹,把她打得头破血流,搞得厂子没法经营下去,最后宣告破产。他家里的所有财产都被儿子拿走;儿子只给了他一间6平方米的平房,他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写字台,大家在想,这时的她应该会离他而去吧?但是,她没有,依旧不离不弃地跟在老头的身边。
听说女儿和一个比她父亲的年龄还大12岁的人在一起,父母觉得她把他们的脸面都丢尽了,气愤之下,带着全家人来到他家,要把她绑回去,但在汽车快开动时,她借口说上厕所,又逃回到他身边。
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了经济来源,为了生活,他们到街上摆起了早点摊儿,卖包子、水饺、油条等。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只能帮她打下手,家里的重担全压在了她的肩上,她每天凌晨3点就起来忙碌,一天下来也只能挣个二三十元钱,同行看到她的生意稍微好一点儿,常常找各种理由欺负她,有的甚至出手打她,还污言秽语地拿她和他的结合来调笑谩骂,对此,她只能忍气吞声。
20年老夫少妻的日子就这样过来了,虽然过得紧紧巴巴,但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的,他感到很知足,已经80岁的他一直有个心愿,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她父母的承认。
他说:“我已经80岁了,你跟了我20年,没去你家见你父母,我总有一桩心事没了。”
她说:“你比我爸还大12岁,你要叫他们老丈人、丈母娘,他们脸上挂不住。”
他说:“我还是想去,不然,怕没机会了。”
她说:“我妈妈犟得只剩一根筋,话又说得难听。”
他说:“不怕,我去看他们,他们总不会撵我出来吧?”
她答应打电话给弟弟试试,她在电话里求弟弟说:“老头子想到家里看看,你看行吗?”
弟弟竟然在电话里答应了!她高兴得大叫:“终于可以回去了!”
大年三十,她骑着三轮车带着老头和女儿来到南京新街口买回家的礼品。在热闹的大街上,他冻得涕泪双流,她用手掌给他擦干净,他要抽烟,她在挤挤撞撞的人流里给他点烟,而他,则头一次陪她去理发店里做了一个烫发。
她一边盘点一年的收入,一边问:“这次我们给父母多少钱?”
他问:“我们一共有多少钱?”
她答:“七拼八凑也就三千多一点点。”
他答:“给你妈三千。”
她说:“给三千?那过年后两个小孩上学怎么办?”
他想了想,答:“到时不够再想办法去借点儿。”
大年初四,她穿上新衣,又给他披上新大衣,老夫少妻带着小女儿坐车来到老家县城,她的弟弟在电话里说好到车站接他们一家,弟弟看到姐姐时脸上还挂着笑,可当他看到她身后老态龙钟的他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几秒钟的睃睁之后,他掉头就消失在人海中。
一家三口只好花几十元钱租了一辆手扶拖拉机颠簸到她乡下的老家。
到家里时,她母亲没回来,父亲铁青着脸问:“你带他回来干什么?”不但不给凳子坐,不倒茶喝,还拿起了笤帚扫地,他当然知道,老丈人这是在“扫地赶客”。
母亲终于回来。她把买来的大包小包塞给母亲,母亲却不收,说:“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我要你这点儿东西干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家里待下去了,只得把东西强塞到母亲手上,噙着泪,领着老头和小女儿往回家的路上走。
母亲拎着东西在村路上追她,追不上,就躺在泥地上打滚撒泼:“养个女儿丢人现眼,我不想活了。”引得村里人拖的拖,劝的劝,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
她没想到局面会是这个样子,她无辜的脸上写满了委屈,说:“谁不要嫁人啊?我嫁给一个年纪大点儿的人错哪儿了?”他安慰她说:“你爸妈不是冲你来的,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娶了你,不管他们怎样待我,他们也都是我的丈人和丈母娘。”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哽咽着对老头儿说:“你的心愿可能永远实现不了了,你的心里也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哪怕所有的人都不认你,只要我认你,只要你知道我待你的真心就可以了……”
爱如孤岛,在这个让人心酸、让人心疼、让人感叹、让人感动的爱情岛上,听不到一个“爱”字,却足以让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们心颤、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