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拉进好友群里没几天,发现他就将群消息设置为不提示,原因是“太吵了”。并且,他从来不发朋友圈,任何事、任何话题,都不发。问他,他便懒懒地说:“有什么意思呢?”他不仅是不发,平日里,不管我发什么,他都看不见,哪怕是和他有关的图片、话题,他也从来不掺和,向来连个赞都不点。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的朋友圈,他压根就“懒得看”——这让我有些恼火,那天晚上忍不住质问他:“你就那么不关注我吗?”
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反问:“啥?”
“我的朋友圈。”我愤愤讨伐他,“你是不是根本就懒得看?”
“哦。”他又懒洋洋答一个字,片刻又说,“看了。”
看了?我才不信,“看了不说句话,哪怕点个赞呢。”
“有那个必要?”他白我一眼,“老夫老妻了,有话当面说呗。”
看,这就是我们婚姻生活中,因他的性子发生的寻常小矛盾,但极具代表性。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咬牙切齿,为他那该死的慢性子,该死的慵懒和满不在乎。
于是也很多次后悔恋爱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的性子,其实早时便知一二,记得恋爱时,经常一起在饭店吃饭,他从来不会因为菜上慢了着急,他可以对着一盘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吃上半个小时。或者碰上火车晚点、飞机晚点,他都可以气定神闲并极有耐心地说:“急也没用,不如不急。”
恋爱就是那样的,看到对方的一切,都是好的。
真正过起日子,则完全不同。比如早晨上个洗手间,他能捎带着读完一份报纸;再比如让他去机场接朋友,不算好时间他绝不会出门;身为极品宅男的他,除非单位非去不可的应酬,工作之余能在家便在家,玩游戏、看球赛,实在没事干了就把阳台的花草修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好友喊了聚会,我总要“恩威并施”,他才会勉为其难地跟我出去“充充门面”,至于其他唱K、打牌、周末户外……这些纯娱乐的事儿,想也别想。
慢慢开始疑心,他这种行为和心理的懒散,究竟是天性还是……不够爱?怎么可以如此不在意呢?最烂俗的例子,我的新发型换了三天后,他才若有所思道:“剪头发了啊?看着好像短了。”——那是短了吗?明明是烫了。而我穿了两个月的风衣,他会在某天早上忽然讶异道:“啥时买的这件衣服,好看。”
终于灰心了。那次问过后,我索性把他踢出了群,“对牛谈情”,多说无益。但有一点我确信,以他的性子,绝对懒得看我的朋友圈。
几天后……那次的朋友圈发的纯属矫情,中午在公司餐厅吃过午饭后,回到办公室削了个苹果,不小心刀刃划到了左手无名指,很浅,只渗了一点点血丝。用酒精消毒后我贴了个创可贴,然后发了个无聊的朋友圈——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和一句话:贪吃,血的代价。
有秒回的,询问究竟,也有打趣点赞的……一时应接不暇。
当然,依旧不会有他的只言片语,这个时间,他要么在吃饭,要么,在打瞌睡吧。
没想到二十分钟后他会出现在眼前,在我惊讶的眼神里急吼吼地问道:“手咋了?出啥事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一连声,快速而语无伦次,和往日那个慢腾腾的他全然不同,我直接蒙圈了。
又过了好半天,我才醒悟过来——他从单位赶过来,二十分钟是最快开车的时间了吧?!那么,他应该是第一时间刷了我的朋友圈,当即向我奔来,只为了我手指上,一个矫情的小伤口。
这当然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看我的朋友圈,认真在看。
忽然想起恋爱时,有一次我患了急性肠炎,在医院输液,急诊的小护士业务不太熟练,两次未扎准血管后,一向好脾气的他,突然就冲小姑娘发了火,反倒是我忍着腹痛还要劝他别着急。还有一次,我乘飞机去上海出差,到达后坐上出租车才想起打开手机,结果,一下看到他的二十几个来电提示和短信:到了吗,到了吗,到了吗……也不过迟开手机十几分钟而已。还有一次……
是啊,原来他是会着急的,在爱我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没有慵懒和懈怠过。不过因为是男人,是心性,他懒于表面的形式,更重于内心而已。
不够深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