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曲和吴伟是老同学,又是同乡,两个人非常要好。可以说,无话不说,吃喝不分,无事不办。
毕业后,两个人分配到同一所乡村中学当老师。晋曲是个官迷,不安心当一辈子孩子王。后来,找了个门路,出了行,进了政府部门。几年过后,如愿以偿,当了一个小官。
吴伟还在学校当老师,每天早出晚归,备课上课看作业,学生送了一届又一届,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也津津有味。几年过去,头发脱了不少,也白了几根,但吴伟仍然是一名普通老师。
老同学出息了,吴伟也感到光荣。逢人便说,自己的同学多么有出息。晋曲自己当然也更得意,在单位有人伺候,出了门前呼后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鲜花一样的笑脸相迎,都有肉麻的甜言蜜语响在耳畔,好像荡漾在春风里。
两个人刚分开时,还经常互相往来。晋曲有空就到学校里来玩,吴伟有空就到机关上找晋曲去玩。后来就变成了单向来往,吴伟常找晋曲去玩,而晋曲不找吴伟来玩了。吴伟到晋曲那里去玩,晋曲很热情,有时还留他吃饭。每到分别时,总是亲热地说上一句,“有空常来玩。”
后来,晋曲的官越当越大,成了县里的领导,名声更是显赫一时。吴伟也常来,但见到晋曲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即使见到晋曲,他也总是很忙,接电话,打电话,迎来送往,常常感叹说,“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真是身不由己呀。”但感叹深处,潜藏着十分的满足和无穷的快乐。
吴伟突然感到两个人之间有了明显的差别。但他对晋曲很理解,晋曲工作实在很忙,心里也为他祝福,这正是晋曲所要的生活。于是他自己去得少了,以免给晋曲添麻烦。
晋曲更是春风得意,官职越来越高,越来越重要。工作当然也就越来越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更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了机会。吴伟一连几次找他,都见不到他的面。有一回见到了,晋曲问:“有什么事,请说话。”吴伟摇摇头,说:“没有。”其实,吴伟找晋曲去玩,只是一种心理需要,不是有什么事要办。
吴伟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一种距离感,好像是有事才能找他,没有事就不能找他似的。他终于明白他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了,而是各有各的轨道了。自从成了县里的重要领导,吴伟就更难见到他了。但看电视时,他喜欢看本县的新闻。如果电视新闻中出现了晋曲的镜头,他就忙对妻子说,“你看,那个就是晋曲,我们是老同学。”
不过,吴伟也真有了一件事想让同学来办。那就是他所在的学校里的很多老师一个一个都进城,他心里也有所触动。在妻子的不断督促下,他也有了进城的想法。为此,他还真找过一次教育局长,局长说:“我没听人说起过你。”他自己在学校十几年,虽然教出了很多学生,但在领导那里,还是属于默默无闻,挂不上号。他憋了半天,才说,“晋曲我们是老同学。”局长笑了笑,说,“现在人们都想进城,乡村中学缺老师,实在难呀。”他觉得,局长说的也是实情。但他也明白,要找局长,需要有人引荐一下才成。于是,他想晋曲把这个事给办一下。为此他每次进城,都到老同学的单位上找他。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后来他就给晋曲打了电话,晋曲说,“好。等有机会,我跟他说一下。不过,你们的局长太别扭,不大容易说话。”
有一天,吴伟到城里办事,在街上意外见到了晋曲。晋曲好像是刚开完一个会,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吴伟想挤上去说句话,可是怎么也挤不到前边去,也就更插不上嘴。但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打扰了同学说话,就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等老同学能用目光看到他或是说话出现间隙的时候,再上前跟他说。他等了足足有十分钟,同学的目光也没在他脸上晃一下,也没有出现说话的间隙,这个还没说完,那个早已顶上上了。最后也没等簇拥着的人们把话说完,晋曲看了一下手表,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个事。”就抽身上车走了。
吴伟再次见到同学晋曲,是在好几年之后。那次,吴伟在街上走着,跟晋曲打了个照面,但晋曲仿佛没有看见他。吴伟觉得很奇怪,就跟晋曲打招呼。吴伟非常热情,赶紧上去跟他握手。晋曲似乎很激动,也紧紧握住了吴伟的手,说:“感谢你还没有忘记我。”吴伟说:“怎么会呢,我们一起待了那么多年。你现在忙什么?”晋曲叹口气说,“什么也不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