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站的时候，夜色已晚。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她想告诉他“我出差提前回来啦”！手机拨通，却一直没有人接。笑意渐浅，她固执地再拨，再拨。
电话一声声响起时，他正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迷迷糊糊中，摸起电话，“喂”了一声。他尚未清醒，一听她的声音，蓦地坐起，大声说：“什么，你在哪？你快回来了！怎么会？哦，好好，我马上准备。”
收了电话，她怔了怔。她垂了眉眼，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他的声音徒然增大，没有想象中的惊喜。还有半小时她就回去了，他准备什么呢？
他放下电话，双手一合，眼睛迅速扫视全屋。地板灰迹斑斑，沙发上堆满脏衣服，茶几上是果皮屑，她最喜爱的兰花，叶上蒙一层淡淡的灰尘……整个屋子凌乱不堪。他挠挠头。半小时，半小时能干多少？她是个热爱整洁的女人。平日里。下班回家，不管多乏多累，她一定要把家里收拾好才肯休息。他不能让她长途劳累后再干活。他要还她一个整洁的家。
他打开洗衣机，迅速将脏衣服扔进去，风卷残云般，将茶几上的果皮推进垃圾桶。冲好拖把，准备拖地——她喜欢用抹布一点一点擦，可他已经来不及。
拖完地板，他急急将兰花端到卫生间清洗。地板太滑，一个踉跄，他摔倒了。腿上摔青一片，他顾不上揉一下，却眉开眼笑地看花盆，兰花完好无损。
她走近家门时，犹豫一下，按响门铃。他迎上去。头上冒着热气腾腾的汗，脸上是胜利的微笑。她进了门，环视全家。地板与家具带着水迹，刚刚擦过，兰花的叶子闪着晶莹的绿色，洗衣机轰隆隆唱歌……她一下子恍然大悟。放下行李，欢快地坐上沙发。她的手在沙发缝里触到一样东西——一只臭袜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她闻到一种混合的味道——潮湿的地板散发的自来水味儿、臭袜子的余味儿、他的体汗味儿。那一刻，心轻轻陶醉。这分明是家的味道、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