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心事你别猜

作者:网络  时间:

  王三与我从小是好友,他介绍我进他所在的鞋厂打工。谁知这小子在向他的工长介绍我时竟用力拍了拍我的背,说:“他叫小刀,22岁,未婚,农村户口,虎背熊腰,力气大,脾气好,能吃苦,晚上加班没问题……”当时,工长身边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孩不禁捂着嘴笑了。我气得脸都红了,心想:这是在介绍工人,还是在卖牲畜呢?特别是当着一个女孩的面,让我怎么下得了台?可我心里恼怒,脸上却带着憨笑,挺胸抬头,表示王三说的全是真的,一边偷看那个女孩有何反应。

  那女孩长着一张圆月亮似的面孔,笑得脸都粉了。

  可能王三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我就戴上厂牌,成了鞋厂的聘用工人。那女孩发给我一套厂服,我捧着衣服说“谢谢”时,她忽然笑着捂嘴跑掉了。王三领我在厂子里转了一圈,指明哪儿是厕所哪儿是吃饭的地方。我却一个劲地问他那个女孩是谁……

  吃晚饭前,我终于把有关那女孩的“情报”了解全了:她叫章月,江西人,比我小一岁,在厂里工作了3年,担任质检员,一个月比我们多挣一倍的钱。最后,王三郑重地警告我:“最好离她远点儿,她是老板的人,如果你小子想打她的主意,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后来工作的时候,我果然发现,章月比其他工作人员都认真,似乎厂子就是她家开的。只要是她值班,看每一只鞋都像相亲那么仔细,发现问题,立即嚷起来,导致我们这个月的奖金泡汤。如此一来,章月在工厂就显得很孤单,除了工长,几乎没人理。看她可怜的样子,我很为她不平。

  不久,厂方在外面请了位“打版”师傅,由他做工厂一年所要生产的鞋样儿,然后按此生产。那位师傅是台湾人,说一口半咸不淡的普通话,还夹杂着几句英语。因我懂一点儿英语,章月又有丰富的经验,厂里就让我俩同他一起工作,做他下手。

  一天晚上加班后,我们到外面吃完消夜,师傅非要去“洗脚”放松一下。我为了省钱,就说想喝点儿东西,不进去了。章月也说要喝东西,师傅只好自己去洗脚城放松。

  我和章月坐在马路边,在月光下谈了很久。我这才知道,原来章月身世很不幸:本来她读书成绩很好,可是,爸爸得癌症去世了,妈妈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个妹妹,作为老大,只好早早就出来打工,吃尽了酸甜苦辣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说着说着,我看到有两行泪从她脸上流下来。

  那一瞬间,我真想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我的胸膛上。但突然间,我打了个冷战:她是老板的人啊!我嗫嚅地说:“苦累倒无所谓,但不能活得低贱——我们打工的也是人!”章月忽然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我,说:“你……”我忽然慌了:“你别误会,就当我没说!”章月站起身,狠狠地踢了我一脚,转身跑了……

  第二天,章月见到我爱理不理的,我没话找话地和她说话,她也不搭腔。我暗想:糟了!肯定生我的气了!因此,我在工作时丝毫不敢马虎,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章月抓住把柄,公报私仇。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时,所有的版都已打好了,工厂的台湾老板也从香港赶过来,特意举行了一次庆祝聚餐,然后,又在厂活动室里搞了场舞会。我暗中打量着老板,见他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了,心里竟然有一种酸痛的感觉。

  果然,舞会上台湾老板只对章月感兴趣。一连跳了三支曲子,直到累了,才坐到靠背上,兴致极高地看着别人跳,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指在椅子上打着节拍。我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

  章月坐在一个角落的暗影里,再也没人邀她跳舞,她旁边也没有人去坐。我忽然脑子一热,不禁站起身来,径直向她走去。王三发现了我的企图,一个劲地拉我的衣襟……我挣开他,走到章月面前,很绅士地一伸手,章月迟疑着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坚定地把手伸给了我。我们跳了一曲又一曲……跳到第三曲时,我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到了王三惊慌的眼神。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我发现老板的背影刚刚晃过活动室门口,门“咣”的一声摔上了。我感到后背“刷”地一凉,不用摸知道那是冷汗。

  以后的日子,我一边沉浸在对爱情的幻想里,一边担忧着。

  章月对我依然不冷不热,若即若离。难道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真的会为了一厢情愿的爱情砸了饭碗?可我真的喜欢章月,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最后,我决定出奇制胜。考虑到她做事非常认真,我决定在每只左脚的鞋里,放一张小纸片,并在上面写下“我爱你”三个字。确定了这个方案后,我想,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当天晚上,轮到我们组上生产线,章月做质检员。我第一个抱着两箱鞋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看看我,什么也没说,沉着脸开始检查。先是检查右脚的,没发现任何问题。开始检查左脚的鞋时,我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章月只看了第一只,就大声叫起来:“你做的鞋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先看看!”听到章月的叫声,组里的工友都围了过来,因为这关系到全组的奖金问题。我连忙抱起鞋,走到角落里,仔细检查,悄悄把鞋里的小纸片拿出来。然后,故意气冲冲地走到章月面前,责怪道:“你喊什么?鞋有什么质量问题?”章月没吭声,板着脸继续检查,最后,才在质检单上盖上了章。

  我不明白章月到底是怎么想的,便继续玩着那种把戏。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还是会把我拿去的鞋打回来,让我先自检一遍,她再检查。次数多了,我就改第一个送检为最后一个送检,我以为她会亲手把我写的小纸片收起来,可她还是照样行事。而且由于我的缘故,我们组所有工友送检的鞋都会被她勒令先自检一遍,她才会盖章……

  工友们对此议论纷纷,都认为是我带来了霉运,说这都是我和章月那次跳舞跳出来的下场。我心里像起了八级大风,吹得七上八下没有个安静的时候。都说女孩的心事你别猜,因为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我不想猜,只想章月明确地给我个答案。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遭遇打工和爱情两次滑铁卢吗?我不甘心,同时,工作也更起劲了,每天超额完成任务,送检的鞋越来越多。但是,我依然没忘记在每只左脚的鞋里放上一张写着“我爱你”三个字的小纸片。

  一个月后,章月终于有了反应。那天,我上早班,章月板着脸走过来,把一只男式的左脚皮鞋扔到了我面前,冷着声音说:“看看你做的鞋吧!”说完,转身出了车间。我不知是凶是吉,刚拿起鞋,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老板和工长严肃地走到了我面前。老板从我手里取过鞋,左右端详了一下,还把手探进鞋里摸索了一阵子。在工长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把鞋塞到我怀中,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工长待老板走远,才对我说:“老板说了,这只鞋送给你。”

  我愣住了,王三凑到我身边,以万分同情的口吻对我说:“兄弟,这回我也帮不上你了,老板送鞋给你,就是让你走路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着鞋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行装。当我把这只鞋塞进行李包里,准备带回家做个纪念时,突然从鞋里掉出一张字条,比我平时写的纸片都要大。于是,我捡了起来,竟发现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蠢驴,我限你20分钟内,穿着这只鞋,跑步到工厂后边的小餐馆,过时不候!”我想,这一定是章月写的。于是,我欣喜若狂地穿好鞋,一路奔跑到了厂后的餐馆。果然,章月坐在靠窗的座位旁,红着脸等我。

  在餐馆里众人的哄笑中,我才发觉,自己左脚穿着45码的新皮鞋,右脚却是39码的布鞋,章月让我坐下来,递给我一封信,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信竟然是老板写的。他回顾了他自己到内地来开厂三年的一些重要的事情,说他几次面临着倒闭的危险,章月却都没有离开工厂。所以,他对章月就像父亲对女儿一样疼爱。一些老员工有看不过眼的,就在新员工面前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使章月受到了孤立。他知道,此时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追章月,对她一定是有真感情的,所以,他祝我们幸福……

  我高兴地抓住了章月的手,章月问我:“你真的爱我吗?”我郑重地对她说:“有1000多只鞋作证。”她顿时满脸通红,但是低声道:“为什么你每次都把小纸片放在左脚鞋里呢?”我说:“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左脚与心的距离要比右脚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