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8月21日凌晨4点多,我和母亲就下地摘豆角。为了供我读大学,母亲把邻居家撂荒的土地都种上了绿豆。中午回到家顾不上歇息,母亲就要把摘回来的绿豆角往房顶上背。我最终说服了母亲让我来背。
厄运来得悄无声息。我背起最后一袋绿豆角时,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就从屋顶掉下来,后背着地……昏迷9天后才醒来,当我睁开眼睛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手脚均无法动弹。后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隐约听见护士一直在说“瘫痪”这两个字。我突然感觉很害怕,就问我妈:“我到底怎么啦?”母亲强忍着泪水说:“没事,过两天就治好了。”一次母亲喂我吃饭时,我朝着她大喊:“我是不是瘫痪了!”母亲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着说:“你已经高位截瘫了。”虽然我已经隐约预感到了,但从她口中听到,还是像晴天霹雳一样把我震傻了。此后,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是独自流泪……
有一天,母亲正给我喂饭,我突然对她说:“妈,你用刀把我砍死吧,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她听了哭着说:“你若死了,你叫我可怎么活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重复着。
我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拒绝任何人进屋子。母亲想看一眼我在屋子里的情况,又怕我看到她发脾气,就蹑手蹑脚地把门帘掀起一个小缝隙,看到我好好的,她就悄悄地转身离去。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母亲眼里,我依然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可我却如此没心没肺。
家里母鸡下了蛋,母亲从来舍不得吃一个。两年下来,母亲用卖鸡蛋的钱给我买来一把轮椅。那天,看着母亲因为营养不良而深陷的眼窝,我的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决定不在自暴自弃,要好好活着!
2007年国庆节,大学同学赵勇辉、郑建峰等几个好友来看我。赵勇辉说:“如果你能操作电脑就好了。”我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家里这么穷,电脑对我来说它就是一种奢望。
没有想到,我亲爱的同学们竟帮我实现了这个梦。他们凑了7000元钱,买了一台配置很好的电脑,在2008年大年初四的上午送到我的床边,并帮我开通了宽带。电脑启动的一刹那,我哭了,我知道我终于和这个世界重新有了联系。
喜悦过后,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我面前:我该如何操作?刚开始,母亲充当了我的双手。对电脑一无所知的她,在我的指点下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常常满头大汗,比干农活还累。后来,母亲在王婶家的电视里看到有个残疾孩子用嘴咬着画笔作画,就联想到我能不能用嘴咬着筷子来点击键盘呢?没想到一试效果出奇的好,我开始用嘴咬住筷子打字。
2008年6月,我在网上浏览时,看到一个知名文学网站招聘网络文字编辑,可以在家兼职,每天编辑50篇稿子,每个月400元钱。我就试着在网上发简历应聘,很快就收到了对方婉言谢绝的回信。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就主动提出自愿给那个网站免费试做一个月。在我的再三恳求下,他们同意了。在试用的一个月里,我丝毫不敢懈怠,和母亲通力配合,最终获得了这份工作。
到2009年3月,我已经在文学网站做了差不多一年的编辑,受益匪浅。于是,我萌发了写作的念头,开始模仿一些报纸的副刊写作。用筷子打字多了,嘴皮就会被磨破,只能暂停。过几天,等伤口差不多愈合时,我就迫不及待地又咬住了筷子。
写到第16篇的时候,我开始尝试投稿。3年来,我先后在《知音》《北京晚报》等上百家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400余篇,共200余万字;还在中国散文学会、中央文明办等组织的征文比赛中获奖10余次。
回想这6年,我所经历的苦难,让我刻骨铭心。2011年2月13日,我获得了“2010年感动中原十大年度人物”。颁奖晚会上,我坐在舞台上,主持人问我有什么话想说。那一刻,我最想对母亲说:“妈,我想给你一个拥抱,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只要儿子在,就会撑起这个家。”然而,话到了嘴边,我一下子哽咽得无法言语,最终没能说出口。
亲爱的妈妈,儿子的心愿永远在心底珍藏,那就是,来生让我再拥抱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