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个冗长的过程,时光以它特有的方式沿着特定的轨迹向前流窜。我们像两条未知的光线,在某一天,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就这样交汇了。
五月的人群在燥热的阳光下来来去去。远处一个个或隐或现的大烟筒涌放着黑密密浓烟集结霸占了整个天空,吞噬了阳光的颜色,只剩下闷燥的感觉,让人混身不安。
暴雨来临之前,空气异乎寻常的闷热。行人在闷热里沉默前行,祈祷大雨落下之前回到带给自己安全温暖的地方。街边服装店门口的大喇叭播放着那些被老年人嗤之以鼻的说唱音乐。苏然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的街角给安岩打电话,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吵杂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反感,她挂了电话,关了机。她想也许在这个时候自己多少显得有点多余。只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她开始莫名地想念一个曾带给她无限温暖与安全感的男孩,想起第一次遇见安岩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莽莽撞撞的,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好像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可以莫名其妙的一起等车,莫名其妙的开始攀谈,莫名其妙的一起下车,然后还莫名奇妙的进同一所学校。唯独不算莫名其妙的是我们互报了彼此的名字。
一条街,一场雨,一句话,他们的一切从那一刻便拉开了序幕,总是频繁的遇见,在同样的地点,简单的语言,明媚的笑容。
后来,他说那场雨是为他们下的,因为它让他们遇见了彼此。好像他们熟悉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都可以没有太多过渡的阶段,她不知道苏岩是怎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也不知到苏岩是怎么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在苏然面前帮他说好话的,但是她知道安岩所要的幸福她给不了,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四处迁徙,不安定。关于爱情,唯希曾告诉她说:“爱情就是彼此温暖,永不相弃”。可是她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再给安岩温暖,更无法提及永不相弃。
【这个夏天,安岩,毕业了。】
六月,夏天以他仅有的方式靠近,似乎这注定是个离别的季节安岩还是决定回老家南京,他说家里人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苏然只是沉默着,因为她知道,毕业,这样的分离是谁也避免不了的。
在最后的那次聚会上安岩喝了很多,他帮苏然挡了很多酒,他同学开着玩笑说,安岩,你疼老婆,也用不着这么个疼法吧。安岩只是笑,然后一个劲的喝酒,他想或许没有比微笑更好的解释了,那场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才散,那是个适合幻想充满幻想的季节,栀子花逐渐开放了,还有野蔷薇、爬山虎在这个季节的围墙上蔓延开来。四年了,竟然是第一次这么晚还在校园里行走,他们并排走着,没有言语,安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走到足球场的时候,安岩突然听了下来,他在足球场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安岩说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离开。
沉默片刻后,苏然开始说话,说那些在自己心里尘封了四年的往事。跟唯希认识几乎是从小就开始的,那些日子他们几乎是一起走过来的,他们在那个开始懂得爱情的年龄,约定好上同一所大学,那时候唯希说,爱情就是彼此温暖,永不相弃,可是说好了的幸福,有人却先走了。
4年前在青海市街头曾发生了一起车祸,迎面而来的货车直直的撞上一个年仅18岁的男孩,送往医院时因流血过多身亡,当时撞上的那一刻苏然在对面的马路上撕心裂肺的叫喊,苏然一直都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切,却是没有办法挽回。那是一种深刻的痛苦。当时的那种无能为力好像能够把本来就不强大的外表全部撕裂,裸露出其中毫无防御的脆弱。可是一切终究没逃得过命运的安排。那天是她和唯希考上D大的日子,彼此都很开心,他们约好在芙蓉路见面,为实现了她们的约定好好的庆祝一下,她似乎已经幻想号以后的那些情节,过程,早就一遍一遍的在初的脑海里展开,延伸,最后枝叶丰满,即将盛开。可是在这即将盛开的时候,时间却一下子散场了。
沉淀了那么久的感情,她本以为可以面无表情可以像是在诉说别的的故事一样,可是当她开始讲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发现那些感情即使是在四年以后,也没有办法像预想的那样叙述的淡定和从容,她别过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该如何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一切都是注定的,无法阐述,这也许都是命运,‘注定’这个词便将他诠释的淋漓尽致了。
那些彼此的照顾,与温暖的时光,只是再怎么温暖也无关爱情,苏然一直沉默不语。她想留住,可是她知道那一刻,再多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决定了的离开,谁也无法阻止。
安岩还是走了,离开的时候苏去送他,当火车开动的那一刻,苏然站在月台上使劲的朝他挥手,然后眼泪就那么夺眶而出,苏然轻轻地喃喃的说,再见,再见,会再见的。
风是暖的,喜欢这种足以让人温馨一个季节的温度。她把手指张开,让风从指间掠过。她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可是经过手心的只是一片荒凉。其实谁也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舍和难过,离开了也许就回不来了。从唯希离开的那一刻起,她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青海---南京】
苏然拨通了他的电话,她说自己已经在南京火车站,可安岩却说,公司马上有个重要的会议,暂时脱不开身,他让苏然自己找个地方先住下,等忙完了再去找她。
秋日的阳光被路旁密密的枫叶切割的支离破碎,零落的洒在泊油路上,像闪着光泽的水钻。街上的行人和汽车在这座城市里川流不息的滚动,南京,在她的字典里仿佛是个很遥远的城市,可是此刻此刻她真实的存在这个城市中。她来这座城市寻找她的温暖,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安岩是如此的遥远,即使身在同一个城市,可是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遥远。
初秋的午后,阳光被这座城市香樟的叶子切割得支离破碎。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目光游离。背景的喧闹,让她感觉多少有种深沉的寂寞与空虚。她低下头走到街道的长椅旁,坐了下来,很多的路人甲和路人乙从她面前晃过。漫无目的地看着行色匆忙的路人,那些陌生的狰狞的面孔在她的视线中一晃而逝,然后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不时地转过脸去看身边那个恬静的女人。两个人的嘴都在有条不紊地张合着,就如两条吹不出泡泡的鱼在呼吸,时而扬起清浅的笑。琉璃的碎光映照着城市的半张脸,车忙,人忙,街道也忙。似乎就只能用忙碌来形容这座城市。她开始疯狂的想念安岩,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淋过的雨,吃过的提拉米苏,期待过的夏天,炫耀过的笑脸。青春在喧哗,可是幸福却遗失在这个夏天,她还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为她擦干眼泪抱着她说:“苏然,如果可以,请允许我给你温暖”。
【原来,我已不再是你的谁】
绛蓝色的天空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的压抑着。凌晨的时刻,她仍在安岩所在的城市游走着,冷清的街道,不时有阵阵风吹过,她只想在最后别离的时候,走走安岩走过的街道,然后和着这座城市夜深的孤寂,一起拥抱,一起哭泣。
买了凌晨3点的火车票,她想或许她本来就不应该来这座城市,没有多少感情是真的可以彼此温暖,直至永不相弃的。
或许是太累了,上了火车苏然很快就入睡了,她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很多次了,它总是处心积虑地出现在我的梦魇里,他梦见,在一个阴雨天,她和安岩跪在佛祖面前,他们一起虔诚的许愿:说保佑他们相爱,然后永远在一起。可惜,佛祖太忙了,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愿望。又或许,永远太远了,连佛祖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其它的,她已经不记得了,或许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华丽的幻觉。有人醒了,有人宁愿沉醉其中。只是她醒了,所以没有办法再沉醉其中了。时间冲淡了他们之间原本就未曾开始的爱情,还没来得及回首,就已经有人远去,有些人注定只是一个过客,路过彼此的曾经。经年之后或许谁也不会记得谁是谁的谁。
苏然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他给安岩按了这么一段文字,她说;“安岩,你曾说如果可以,你愿意许我一世的温暖,可是当我带着我的温暖来到你的城市寻找那另一半缺失的温暖,想拥有你给的不离不弃时,我没想到我会看见这么一幕,你知道吗?当我站在你公司门口,看着你拉着一个那么好看的女孩的时候,我彻底的嫉妒了,你们怎么可以那么般配,那么幸福。看着你们笑的那么灿烂,我竟有种从未有过的难过,因为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在是你的谁了。”
看着明亮的玻璃窗泛滥着恣意绽放的云,她想再也不会想起那些拥有过的季节,曾经那些熟悉的事物都被迫抛弃在那个径直的夏里。她把电话卡抛向窗外,她想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告别方式。没有挣扎,没有挽留。更不会有悲伤。
后记:
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苏然在杂志上看到一篇很长很长的文字,题目是《她说,爱情就是彼此温暖,永不相弃》文中的女主角叫苏然,作者叫安岩。她擦擦眼角的泪水,她想只是同名,只会是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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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时候,苏然买了到南京的火车票,她没有告诉安岩,她只想给安岩一个惊喜,奔波了20多个小时到了南京,苏然想,自己的突然降临,肯定会让安岩高兴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