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一位中专生分配到一家工厂。实习期满后,被厂部安排到人事处工作。
但实习所在的分厂的领导竭力挽留,因为他的文笔很好,而分厂正缺少一位文书。要舍弃自己的专业,去做人人能胜任的工厂文书,对于一个人的职业生涯来说,是种愚蠢的选择。但在这位程领导的努力下,厂部收回了调令。
他成为程的秘书。程对他很重视,对他的工作和生活也很关照。他也知恩图报,尽心尽力帮助程。程没有文化,几乎所有的文字工作都落在他的身上。
3年后,他提出入党申请。但几次被退回。事后才知是程在阻挠。而深层次的原因是,如果他入党了,就会影响他的仕途。他无意与程对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第4年,厂部对管理人员进行测评,他的分数超过了程。本来需张榜公布的成绩,被程压住了。
程一边把大量的文字工作推给他,一边在厂部调用他时,又竭力阻挠。
第6年,全厂进行减员增效。他被列为下岗人员。程对厂部领导说:“我对自己的秘书开刀,说明这次减员增效工作是公正的、客观的。”
他成为三班制操作工。
6年的时间磨光了一个人的锐气,也荒废了他的业务。每次他到人才市场,都因为没有技术业绩,而被拒之门外。
7年后,他跳槽出来经商,创办一家电脑公司,接着又把主要业务定在经销和开发软件上,仅仅3年,他就拥有了上百万的资产。
一个聚会,他和程相遇了,程现在的身份是待岗工人,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程和他面对面坐着。我看着他和程的表情,程是尴尬的,而他却是平静如水。
那酒喝得十分不爽,因为是程的拘束。
酒喝到一半,程的手机响了,他说有要事,先走了。从酒馆里出来,我问他:“你今天没有因为见到他而不开心吧。”
他说:“如果我现在还记着那些伤害,那就是我的不幸了。”朋友发动自己刚买的小车,又探出头来说:“其实,我已算幸运的了,至少我的心态要比他平静。”
许多时候,我很佩服他,不是佩服他有钱,而是……我总是做不到把先前的伤害淡忘,那些像火一样让人炙热的伤害会时不时跳将出来,让人寝食不安,那些刻薄的话和遭受的痛苦,一幕幕在脑中重演,常让自己痛不欲生。
人是活在自己的感觉中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比忘记更幸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