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开、心出门,去远景英语。在他们关上门的一刹那,我匆匆地跑回房间,倚窗而立,等待他们从窗下经过。
日日如此,虽然明知他们从六楼到一楼,从单元门口到窗下需要一段时间,但我似乎却怕错过了那看着他们从窗下经过的时刻。
铁人的车前阵子被后面超车的大货车撞了,据说被撞得面目全非,车门俱损,车窗玻璃粉碎。幸好有惊无险,赶过去帮忙处理事情的小妹说简直无法相信姐夫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毫发无损,听得不在场的我一惊一乍的,突然的就对老天爷生出感恩之心来:人没事就好,其他的怎么赔偿都是后话,其实也都无所谓了。
或许受损惨重,车子送修已近半月,却仍然毫无音讯,屡屡打电话催都回再等等吧。
没有车自然给夏日的出行带来了诸多不便,特别是开、心每日的英语课。而有了这样一场始料不及的交通事故,后怕的我自然不放心让开、心骑自行车去,恰好小区门口就有一班直达远景英语的公交车,于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俩过马路一定要小心,下车了一定要记得打个电话回家,如此这般的我才放心让他俩出门。
开、心嫌我啰嗦,笑说妈妈老了,话也变多了。其实他们不懂,我依然是个话少的女子,只是对这安全问题,特别是对他俩的安全问题,仿佛一天没唠叨,这心就忐忑着,一直要等看到他俩平安回家,悬着的心才算可以放下。
于是乎,每天早晨都会有相同的镜头。我站在门口,边看着开、心穿鞋,边嘴里叨叨着,而开、心则回答着“知道了”,有时或许过于唠叨,开、心也会略显不耐烦地反问一句“妈妈,我们都多大了?”于是,我也适可而止,把担忧悄悄地放回到心里。
只是,开、心不明白,孩子再大在父母的眼中也永远是孩子!
看着他俩“蹭蹭蹭”地下楼梯,我急忙转身,几乎是小跑着进卧室,因为从我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他俩经过的身影,也能看到公交车。
先奔向南边的窗户,看公交车有没有启动,然后再去北边的窗户守着,等着他俩从窗下经过。这个时候,我会顾不得淑女不淑女的,我会唤他俩一声。俩小子的身影就是从六楼看下去我也能清楚地分辨出谁是谁,心心故意地不回头,或者回头也是朝楼上的我做个鬼脸,而开开却每每回头之后向我挥挥手。然后,我就默默地注视着,注视着他俩走过拐角,拐角处就是公交站。倘若此时还未看到公交车过来,我又会跑回南窗边,一直等到公交车启动,然后又跑回北窗边看公交车转过拐角,估摸着开、心上车了,再回到客厅等开、心的电话。
就这样,一个早晨,我常常在北窗南窗之间来来回回地跑,铁人笑话我是杞人忧天。看来不仅开、心不懂,他亦是不懂的。做爸爸的永远也比不上做妈妈的那份操心,虽然他可以做很多家务事,虽然他可以把开、心照顾得很好,但要如我这般的牵挂上心,他毕竟还是欠缺了点。
突然想起,若干年前,因开、心尚小住在妈妈家的我,每日下班回家,妈妈总会带着开、心等在公交站至妈妈家的那段路上,然后会如此这般地对我说“早上你错过了一班车吧”或者“早上你刚好赶上了那班车”。回想不起当时自己的心情,但想来多半还是不以为意的。
妈妈家离公交站有200米左右的距离,当年的妈妈也必然如我今日一般站在窗户边或者阳台上,看着我渐渐走远,甚至看着我上车。而当时初为人母的我竟然还不能懂得妈妈的那份心。
有几分愧疚,对自己的妈妈。
这么多年,每次的离家,每次的远行,妈妈的目光都缠缠绵绵地跟随着我,那里面有浓浓的爱,有深深的牵挂,也有淡淡的愁绪和不安。我的脚步走到多远,妈妈的目光就有多远,它能穿越万水千山,能冲破层层阻碍。世界再大,我走不出妈妈的心海;行得再远,我也越不过妈妈的目光。
今日想起,那目光依然温暖。我终于懂得了妈妈目光里的企盼与热望,懂得了妈妈对女儿的刻骨的爱铭心的思念!这一生一世,我都会在妈妈用爱的目光编织的绵绵细网里漫游。
或许,有一天,当开、心想起我今日的目光,也会回味到些许的温暖些许的爱和些许的期待。
作者:流泪的鱼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