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疾威上帝，其命多辟.
天生烝民，其命匪谌.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文王曰咨，咨汝殷商！
曾是彊御，曾是掊克；
曾是在位，曾是在服.
天降滔德，女兴是力.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而秉义类，彊御多怼.
流言以对，寇攘式内.
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
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
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
既愆尔止，靡明靡晦.
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如蜩如螗，如沸如羹.
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
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
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曾是莫听，大命以倾！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人亦有言：颠沛之揭，
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拔.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dànɡdànɡshànɡdì，xiàmínzhīpì.
荡 荡 上 帝，下 民 之 辟.
jíwēishànɡdì，qímìnɡduōpì.
疾威 上 帝，其命 多 辟.
tiānshēnɡzhēnɡmín，qímìnɡfěichén.
天 生 烝 民 ，其命 匪 谌 .
míbùyǒuchū，xiānkèyǒuzhōnɡ.
靡不有 初 ，鲜 克有 终 .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汝殷 商 ！
cénɡshìqiánɡyù，cénɡshìpóukè；
曾 是 彊 御，曾 是 掊 克；
cénɡshìzàiwèi，cénɡshìzàifú.
曾 是 在 位 ，曾 是 在 服.
tiānjiànɡtāodé，rǔxīnɡshìlì.
天 降 滔 德，女兴 是 力.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érbǐnɡyìlèi，qiánɡyùduōduì.
而秉 义类 ，彊 御多 怼 .
liúyányǐduì，kòurǎnɡshìnèi.
流 言 以对 ，寇 攘 式 内 .
hóuzuòhóuzhù，míjièmíjiū.
侯 作 侯 祝 ，靡届 靡究 .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nǚpáoxiūyúzhōnɡɡuó，liǎnyuànyǐwéidé.
女炰 烋 于中 国 ，敛 怨 以为 德.
bùmínɡěrdé，shíwúbèiwúcè.
不明 尔德，时 无背 无侧.
ěrdébùmínɡ，yǐwúpéiwúqīnɡ.
尔德不明 ，以无陪 无卿 .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tiānbùmiǎněryǐjiǔ，búyìcónɡshì.
天 不湎 尔以酒 ，不义从 式 .
jìqiāněrzhǐ，mímínɡmíhuì.
既愆 尔止 ，靡明 靡晦 .
shìhàoshìhū，bǐzhòuzuòyè.
式 号 式 呼，俾昼 作 夜.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rútiáorútánɡ，rúfèirúɡēnɡ.
如蜩 如螗 ，如沸 如羹 .
xiǎodàjìnsànɡ，rénshànɡhūyóuxínɡ.
小 大近 丧 ，人 尚 乎由 行 .
nèibìyúzhōnɡɡuó，tánjíɡuǐfānɡ.
内 奰于中 国 ，覃 及鬼 方 .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fěishànɡdìbùshí，yīnbúyònɡjiù.
匪 上 帝不时 ，殷 不用 旧 .
suīwúlǎochénɡrén，shànɡyǒudiǎnxínɡ.
虽 无老 成 人 ，尚 有 典 刑 .
cénɡshìmòtīnɡ，dàmìnɡyǐqīnɡ！
曾 是 莫听 ，大命 以倾 ！
wénwánɡyuēzī，zīrǔyīnshānɡ！
文 王 曰 咨，咨女殷 商 ！
rényìyǒuyán：diānpèizhījiē，
人 亦有 言 ：颠 沛 之 揭 ，
zhīyèwèiyǒuhài，běnshíxiānbá.
枝 叶未 有 害 ，本 实 先 拔.
yīnjiànbùyuǎn，zàixiàhòuzhīshì！
殷 鉴 不远 ，在 夏 后 之 世 ！
题解：
哀伤厉王无道，周室将亡。设为文王指责殷纣之词，意在借古讽今。
注释：
1、荡荡：《郑笺》：“荡荡，法度废坏之貌。”
2、辟：《毛传》：“辟，君也。”
3、疾威：《集传》：“疾威，犹暴虐也。”
4、命：本性，品质。
5、谌（陈chén）：诚信。《集传》：“烝（蒸zhēng），众。谌，信也。”
6、咨（恣zī）：《毛传》：“咨，嗟也。”
7、彊：“强”的异体字。《毛传》：“彊御，强梁御善也。” 《集传》：“彊御，暴虐之臣也。”
8、掊（抔póu）克：聚敛，搜刮。《集传》：“掊克，聚敛之臣也。”
9、曾是在位：《郑笺》：“女曾任用是恶人，使之处位执职事也。”
10、服：《毛传》：“服，服政事也。”
11、滔：《毛传》：“滔，慢。” 《郑笺》：“女群臣又相与而力为之，言竞于恶。”
12、义类：善良之人。怼（对duì）：怨恨。《集传》：“义，善。怼，怨。”
13、寇攘式内：吴闿（凯kǎi）生《诗义会通》：“或采流言以中伤贤人。……如此则寇贼生乎内。”
14、作、祝：《毛传》：“作、祝，诅也。届，极。究，穷也。”
15、炰烋（袍萧páoxiāo）：即“咆哮”。《文选o魏都赋》注引作“咆哮”。
16、敛怨：《集传》：“多为可怨之事，而反自以为德也。”
17、无侧：《毛传》：“背无臣，侧无人也。”
18、无卿：《毛传》：“无陪贰也，无卿士也。”
19、湎（免miǎn）：沉迷。《说文o水部》：“湎，湛于酒也。”
20、不义从式：《毛传》：“义，宜也。” 《郑笺》：“式，法也。”
21、愆（前qián）：《郑笺》：“愆，过也。” 《诗缉》：“尔之容止既自取衍过，又无明无晦，而饮酒不息，叫号喧呼，使昼作夜，荒乱甚矣。”
22、蜩（条tiáo）、螗（唐táng）：《集传》：“蜩、螗，皆蝉也。”
23、小大近丧：《集传》：“小者大者几于丧亡矣，尚且由此而行，不知变也。”
24、奰（必bì）：发怒。《毛传》：“不醉而怒曰奰.”
25、覃（潭tán）：延伸。《集传》：“覃，延也。鬼方，远夷之国也。”
26、典刑：《郑笺》：“犹有常事故法可案用也。”
27、颠沛之揭：《集传》：“颠沛，仆拔也。揭，本根蹶起之貌。”
28、拔：《郑笺》：“拔，犹绝也。”
参考译文：
上帝败法乱纷纷，却是天下百姓君。
上帝行为太暴虐，政令邪僻真可恨。
上天生下众百姓，他的命令不可信。
人们开头都不错，很少能有好结果。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如此暴虐太强梁，如此聚敛乱贪赃。
如此居官在高位，如此执政太荒唐。
天生这个傲慢人，你们助他兴风浪。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任用忠贞善良士，强暴之徒多怨望。
流言蜚语相继来，寇盗抢夺生内堂。
小人天天诅咒你，无穷无尽遭灾殃。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你在国中乱咆哮，怨声载道仍逞强。
不明自己品德坏，前后左右无贤良。
你的品德不自明，没有辅佐无卿相。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上天叫你别酗酒，从而效法不应当。
仪容举止失常态，白天黑夜贪酒浆。
大喊大叫瞎嚷嚷，昼夜颠倒太荒唐。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怨声载道如蝉噪，又似开水和滚汤。
大官小吏快灭亡，人们还是老主张。
国内人民都愤怒，怒火延伸到远方。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不是上帝不善良，殷商不用旧典章，
虽然没有老成人，尚有成法作榜样。
这些你都不肯听，国家将灭命将亡。
文王长叹开口说：叹你殷商殷纣王。
古人曾经这样讲：树木倒下根朝上，
枝叶没有受损伤，根儿断绝已遭殃。
殷商借鉴不太远，想想夏桀怎样亡。